【远征诗册】四十八个车轮下的诗歌

郑乾枫

影子

行路人，你可见
你脚下的影子
影子铺满大地
影子无孔不入

再高的山，也有
影子隔断山脉
再广的地，也有
影子纵横田野

你若问影子属于谁，我便回答
这影子属于五个人：
他们本来拥有肉体
一张纸 一颗贪心 一颗野心
一声叹息 一声轰鸣
伴随着从天而降的落石
和血一样流淌的坦途
变成了影子

你若问影子属于谁，我便回答
这影子何止五个人：
五十人？五百人？五亿人？
大风吹的，挂在悬崖边的
烈日晒的，灼在泥土旁的
给他们斟一壶酒去
把脸贴近大地
看一看，数一数吧！

哭？笑？
哭是多情的诗人
笑是暴虐的君王
影子不哭也不笑
也不说话
嘴里是血汗和污泥

你若问影子属于谁，我便回答
这影子不属于诗人也不属于君王
更不属于你，行路的人
你要成为祂，行路的人

这影子不感谢诗人也不感谢君王
更不感谢你，行路的人
你要感谢祂，行路的人

“太阳底下无新事”
这是圣人说的话
但要是影子来说
影子底下全是新事
令诗人缄默
令君王失措

郑乾枫

剑门关

望不到的长安中原
算不透的机关磨炼
一遍又一遍

你在关楼上
汉旗高扬 不败神话 固守一方
凝视北伐的方向

我在关楼上
剑阁依然 清风自由 游人熙攘
仿佛梦过的一场

一遍又一遍
万夫莫开的还是叫剑门关
将星陨落的还是叫五丈原
又出了几世的诸葛亮
又写了几本三国传

郑乾枫

游弓杠岭吟留别
        行者过松潘，望山抚膺心茫然；牧人言绝顶，晨雾如冰畜悲鸣。蜀山环绕无缺漏，日月星芒不得过。白驹呕血行千里，锦城路遥未能及。
        好汉不识乏且困，负荷百斤急行军。轮毂作羽翼，登云似平地。扶摇万里不见日，仰头唯见群山阴。山风尽折枝，落水劝我西。天虽寒兮身虽冻，山有尽兮意无穷。折云兮为斧，劈石兮为路。恰似长夜终破晓，一目万里世界小。取初旭以勒石，猎清风以刻鼎。回首来时路，二十八弯似波浪。南下莫回头，三顾蜀道即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