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藏。
最开始约定的三个人,一年后走到起点的只剩下我一个。一场疫情把所有规划好的生活打的七零八碎,但去,还是要去的。
同行的是后来决定要去的张驰。
我妈总说你这样有什么意义。
我已经过了强加意义的阶段,也已经对一些什么没有了执念,这样不太好。
但不去,也没关系,我真心这么想。
只是不去拉萨,我还能去哪呢。
我来了。
7月10号。
从太原起飞后,我看着下面闪着灯火的城。
他们说这里沉重,保守,还有所谓的官僚,我都没有细细感受过。我只记得某个在滨河公园和表妹学轮滑的清晨,几年之后某个宾馆燥热的夜晚偷偷溜到楼下公用电脑玩奥拉星,某个夏天我从家骑到这儿表姑带我吃的一份碗托。我只是这个城市的路人。也还会做更多城市的路人。
一点半落地后,因为手机网络太差刷不出健康码,险些出不了机场,举着手机在大厅追信号的时候也想,如果我不是一个人出发就好了,或许身边的人可以帮帮我。
可如果不是一人潇洒,我大概也不会出发。(放张小姐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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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门口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宾馆接机的中巴。廉价又干净明亮的宾馆,大概也只有这个时期才会有了,但这并不是一个人的幸运。
早上依然保持了优良作息,十一点起床,吃了早(午)饭,坐地铁来到市里订下的青旅。因为第一天只有我一个人,就只订了床位。在床位上丢下冗余的衣服轻装出了门,去找曹少爷。
跟着曹少爷和她的小伙伴们去了滇池东岸的捞鱼河公园,下车之后看到纯净的蓝色天空,和非常低的云彩,一下子感觉心思干净。我在北方看不到这么纯净的蓝,也看不到这么厚重却明亮的云。看着浪花拍打沙滩,再遥望远山青青蜿蜒,滋味难说。晚上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和少爷们一起喝酒,想到我至今还没彻底醉过,不由感叹诶,败绩难求。凌晨张弛落地,住在昨日我住的那家宾馆,三十多块的大标间。
[attach]39263[/attach][attach]39262[/attach]次日早,等来张驰一起吃了米线,去了定在不远处的宾馆。下午接了我们的车子,就换上骑行服去浪了。在迪卡侬采购一波后,去了滇池北岸的海埂公园(网红姐姐豆芽的闪电车店就开在这,我当然是为了带张驰看一眼滇池才来的是吧是吧是吧)。这里与捞鱼河不是同一种开阔。天色阴沉,湖水幽绿。小雨朦胧下,西边的山崖云遮雾绕,让我想起大一某个小雨天的趵突泉。当时我是一个人么,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那种朦胧很美,今天我又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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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回走的路上,骤雨忽至。本来是不想淋湿让明天出发莫得衣服穿,叫了一辆货拉拉。但由于各种交通问题,我们又淋雨骑了一个路口才和司机汇合。我湿了,你呢。
淋雨之后我们都在笑,换做俺娘大概会疑惑淋雨难道是件开心的事?是很开心的。
希望我十年以后狼狈时,也能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们已经打点好战车,只等明日出发。
深夜了,矫情一点好吗兄弟萌。
有些可爱的小兄弟大概是没机会再见了。
有什么关系,已经遇见过,不告而别也不可惜是吧。
如果总对告别耿耿于怀,是不是可以当做未曾相遇。
很久没能见面,再久一点好像也没有关系了。
谢谢你,昆明。
晚安,昆明。
“啪!”(打蚊子声)
早八点出发,雨不停。很快鞋子裤子都湿了,上半身和背包在雨衣庇护下得以幸免。但密不透风的雨衣,让汗浸透了衣服,全身湿漉漉的。高德为了省五公里的路程把我们导进了村子里,这两公里我们走了碎石和淤泥。但村子的景色很好。我好像第一次见到稻田。这种植物长得很乖,一片田里是一样的纤细,嫩嫩的绿很讨喜。
中午的饵丝很韧,我没想过大米能做出这样有性格的食物。八点出发到十一点半吃饭,我们的骑行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骑休二比一,效率有点低。五点钟,出发114km后在龙坑禄丰县吃饭。我觉得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会有很长一段遇不到镇子。停下吧,第一天目标未达成,行程更改,天数+1。
早上遇到了一群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一问,咸阳人,和张驰老乡,妙啊。张驰,快去找车子最好的那个阿姨要联系方式!
第二天无雨,路上颜色很好,路沿着一条没有名字的河起伏。河是红色的,是这片土地的颜色。红日红土红河谷。一些院子里探出紫色的黄色的小花,路上各种大阔叶的不知名植物。这些让我觉得,滇就是滇,和藏一点关系都没有。大概在离开丽江到达迪庆之前都会是这样的感觉吧。
云南的天总是满满盖着低低的云。但哪怕是下雨天,紫外线剂量依旧很高。没有做好防晒的两人荣幸的成为了红皮鸭子和红鼻头,到了第三天晚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早饭一人只吃了一份饵块和一杯豆浆,张驰在临近正午的时候饿晕了(字面意思,有些低血糖)。中午那大概是他吃过最香的一碗米饭。猪蹄就该卤着香,烤猪蹄都是异党!这是两个人没舍得花七十块钱吃菌子的一天。
路上遇到了没见过的花(原文有图,想看可以百度)地涌金莲,不倒金刚,都是叫它。很有气魄的名字。黄色的大花是假茎,真正的花细碎分布在假茎的缝隙中。啊好像不会有谁会在意这种事情,毕竟习惯了先入为主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看到各种各样植物的时候,总想喊:大锤(某生物竞赛选手),快来报菜名!
遇到广东的两位小哥,一只骑云豹的钢架公路,另一只骑着老款公爵带着小拖车。他们的行李都很重很重。中午在山里一家老板很好的店拼了一桌菜,老板娘给的小李子有点涩,也挺甜。尝了尝老板家腌制的小米辣,后劲有点大。他们两个从广东到这已经走了两千公里,我们的两千才刚刚开始。祝,武运昌隆。
大理沿320国道往东四十公里有个叫做红岩镇的小城,我喜欢这。喜欢到舍不得戴上有色的骑行眼镜,喜欢到绕着她爬了二十公里的长坡也觉得值得,喜欢到每一个盘山路的豁口都要朝她看一眼,我谈恋爱的时候才这样,真的。它浓绿的田间恰到好处地穿插着星罗的建筑,散落的两三汪水塘映着明净的天色,阡陌勾连村落,让我觉得这就是鸡犬相闻的桃花源。退休之后来这里养老吧,这是我少有的觉得,多活几天是好事。到山顶观景台时已经下起小雨,有了雾气,没能在最高处拍下它最好的样子。我说,再晴一下子好不好,老天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不屑理睬,觉得我不够虔诚。我希望这些生活在他人理想国的朋友,能更快乐一点,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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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天也很好,直到八点半才刚刚黑,这是我们骑完170km的时间。刚进大理市区的时候,看到苍山顶上的云黑压压和山连成一片。像《2012》描绘的大海啸一般,好像要吞没这个城市。别这样我才刚来。
后来的后来,我不喜欢写感受了。描述就是描述,应该让读者去从描述里窥探标准答案。万一有人觉得,“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内心一定很亚撒西吧”。
滇藏的藏,从大理可以开始了。这四百公里后,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云南。在大理丽江西双版纳这些之外的,彩云之南。
云南很好,每一处都很好,可以来看看。
我在到达大理的那个凌晨写下这些话。
张驰睡着后,我去买了旺仔,可乐,和大理的鲜花酸奶。鲜花酸奶味道怪怪的,有点像家里月饼中青红丝的味道,那个好像也是花做的。上次喝旺仔已经是去年这个时候,在中宁县,远征队的大家都在宾馆楼下的超市里买旺仔,好像是十二块吧,这玩意真不便宜。那天几个人去黄河边看日落,但没有算好时间,只看到了余辉,也将从齐鲁大地带来的营养留在了宁夏蚊子的身体里。那家宾馆挺破,洗澡是公共浴室,三四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息。大家在阳台开会,在大厅做放松。
我以为自己记性很差,没想到还记得这些东西,但那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其实整个远征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事。
哦中卫的瓜特别甜,路也特别烂。
算了都过去一年了,提什么远征。
休整一天,往古城方向走。兴之所至,下到洱海岸边。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两人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对我来说,婚姻在很多意义上都是一个end,当然也是很多新开始。对于一对下定决心走向同一个end的人,我很难不报以祝福。对于一对有勇气担起许多责任的人,我很难不报以尊敬,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
所有的古城古街大抵都是一个模样,一些仿古的建筑里驻扎着各种打着特色名号的商家,而那个斑驳城门的历史,高贵的游客好像并不会多看一眼。很早以前听说过云南的扎染,但这里打着扎染名号的店铺是不是也只卖印染的货色了。那个蓝色确实是好看的。我记得从小我就说最喜欢蓝色,媚不艳俗的蓝,现在也喜欢。甚至这是我想去拉萨的很大一部分理由。
有标间每晚三四十块,还装修的很好看的客栈,应该是大理古城的精髓,应该也是这个特殊时期的特供价格,但床位一直是不贵的。在摆满多肉盆栽的天台远望苍山云雾缭绕,是一件美事。在天台还碰到了一个写书的大哥。高中的时候我也把窝在小城里靠码字为生当做理想生活,后来也没写出什么东西,就放弃了。多读书是好事,哪怕读的执迷不悟也好过不读。至少能知道,有些路对你来说可能走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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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古城比白天更有味道一点,其实也不过如此,如果只是想看古城,就去芙蓉街好了。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去逛街的,是好看的姐姐们给了我出门的理由。也不知道是哪个天使发明的露脐装,真好看。这里卖有很多果酒。两斤寄回家,老板姐姐又送了半斤。度数不高,十来度的样子。但半斤喝完仍是微微脸烫,晕晕的,这就是微醺的感觉?客栈天台上一小对在聊天。妹子说,很多人待在大理是因为这包容了很多地方的东西。我对此没有体验,但若果真如此,大理还真是个不错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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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嘤嘤深夜买醉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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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台喝了半斤十几度的茶酒,两个说着不饿的人点起了夜宵。果木烤鸭很香,很早以前我吃过这个味道。但后来屯留的手撕烤鸭都比较干柴,鸭皮也没什么油脂,让我就觉得烤鸭这种食物也就这样了。嘤嘤同学郑重向烤鸭道歉。张驰吃完麻辣烫就睡下了,我提着不太想啃的鸭架子去了楼下。店长和几个长期住客他们在烤肉吃,啊对,我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嘻嘻。一群人哈酒吹逼的感觉很棒。那个刚刚在天台上的东北姐姐(知道了他们不是一对),说她两年来了大理五次。她说时光小筑(我们住的客栈)像家一样。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大家的江湖气都很重,也就聊得来。吹了两个钟头终于回房,喝了两杯二锅头后神智勉强清醒,但眩晕感已经很严重。这就是醉酒的感觉嘛。高中毕业喝过一次江小白,远征结束喝过一次啤酒,五瓶青岛之后我也没觉得自己醉了。这次不一样,我还在思考,但加快的心跳,粗重的呼吸,无力的身体都告诉我,我醉了。
希望明早我能如期醒来。但醒不来也很好。
大理好像并不似我想象中那样商业化很严重,它更像一个专属于年轻人的镇子。来自天南海北不安分的灵魂聚集在这里,在原本环境中有些另类的他们,似乎就能相互取暖了。我呢,似乎可以融入这里,但也没什么必要,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知道有一个眼睛很大很爱笑的兵哥,一个故事很多的西北爷们,一个看起来好像没那么文艺的胖哥,一个不能喝酒的帅弟弟,还有没有问过名字的那几个笑脸就够了。我没有问这些住客靠什么生活。祝他们永远不会发愁靠什么生活。
再见,大理。
真想在大理多待一天,就懒洋洋坐在天台上,i can do this all day。但还是出发了,带着宿醉之后微微的头疼。还好,上路的那一刻就恢复了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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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洲镇附近有花田,早上濛濛细雨,来拍照的人不多。洱源的冰牛奶很好喝,但持续cuanxi的张驰表示遭不住这冷饮,难受啊马飞。雨一直不大,但是很冷。下坡的时候披上了冬衣。今年雨骑少说也有五次了,这是目前为止最遭罪的一次。好在还有剑川热腾腾的火腿火锅,量大肉多,让做好破产准备的我在面对一人六十来块的账单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火腿(虽然不是宣威火腿)和牛肝菌都很有特点,前者咸香,皮很劲道,后者滑嫩爽脆,但都没有给我很顶的感觉。到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云南亲戚带的火腿月饼,那个是真的香。一直想尝尝竹荪的口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剑川吃早餐的店老板是湖南人,在这里呆了三十多年。小笼包馅少且素,但酥油茶香。听说喝过酥油茶就不太会有高反了。
中午吃饭的镇子叫九河,张驰说不吃番茄炒蛋了,我们就点了炒牛肝菌,好像比下火锅要香一些,二十块一份也很实惠的。还在大理境内时,一些村镇里可以看到背箧的人,他们大概是白族吧。阿婆们的衣服多用混着各种颜色条纹的大红上襟和亮蓝下摆,造型特别的发髻,都是好看的。
《转山》中张书豪从丽江出发,我们和丽江擦肩而过。上一次看这部电影也是去年了,当时对这条路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记得张书豪最后那个眼神。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概念。所以与此有关的东西之后再写。
[attach]39322[/attach][attach]39319[/attach]虎跳峡,在路线边上,还要往山里骑几公里。张驰一直不舒服,没去,在景区外面等了我两个小时。虎跳峡的水很凶,裹挟泥沙向下奔涌,一股子要把河床砸穿到川普家的势头。水浪奔涌声何止如虎啸。高三暑假去的壶口,与这里气魄一般。但那边观景台是在岸边溶洞之下,从下往上看是不一样的感受。虎跳峡落差没有瀑布那么大,但水量应当毫不逊色,甚至更甚。很奇怪,观景台上挂满的是木质的祈愿牌,有一些表皮已经剥落,到是没有看到有腐烂的牌子,可能是会被清理掉吧。木质的牌子在水边应是不能保存太久,我不知道这些字迹好看的游客是否如此想过,或者说他们也本无心求得誓言永证永存。至少在说“我爱你”的那一刻,他们是真心的,他们也相信着。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就别为难自己了。
第三天从虎跳峡出发,出门就是三十多公里的大坡。从海拔一千七直接爬到三千三的高原。路上遇到两个宁波大学的小兄弟,他们的行程从大理到香格里拉就结束了,我们的路还未过半。
一日登山千多尺,便采浮云系腰间。(本应该有图的)
在海拔三千多的山顶爆了胎,补胎时候突生大雾,紧接着就是濛濛冰雨。十米不见人的天气,我们只能在山顶等着大雾消散。雾散去,雨未停。淋着冷雨继续往前,所幸前路已经没有了要命的大坡。途经小中甸镇,已经是藏区。这有一大片草场,养着一些马。这些马就静静立在草场上,他们会冷吗,他们会感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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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的草原非常非常非常好看,比我两次去内蒙见到的植被飒很多。野花整整齐齐密密实实,不是草原的点缀,他们就是草原。在最好看的地方我们都没有停下拍照,只能发挥华农兄弟精神把宁波大学哥们的照片拿来用了。在镇子上换了一些干爽暖和的衣服。夜骑和雨骑我都不怕,只要身上是暖的,心里就有安全感。算着时间就知道天黑之前肯定赶不到香格里拉市区。但没想到路上张驰又爆了胎,一度想搭车进城,但滴滴和货拉拉都无人应答,路边拦车也没有人为我们停留,就走吧,也不是很难的事。
天黑了,但云还亮着。似乎是被香格里拉的灯火映红。两个人打着手电筒,在少有车辆经过的道路战战前行,聊一些已经忘记的话题。在走到路灯下那一刻,精神确实放松了下来。在离客栈还有三公里的地方,我补过的后胎漏了。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想过会发生在终点前。
心情往往是在看见曙光的那一刻就开始放松了,这之后的路程便变得有些难熬。不管是骑车还是生活,会在即将战胜困难的时候,产生想放弃的想法。我不想听别人说什么,再加把劲儿就到了。只想有人对我说,不加把劲儿也没关系,这样就足够了。我便能对前行依旧抱有期待。
便能继续前行。
在路上的时候就没能写出关于香格里拉的什么,大概是因为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也没有什么故事。就只能在离开之后慢慢回忆,去添加一些可能并不存在的东西。
香格里拉,这是我们到的第一座海拔超过三千的城市。我忘记了去年在西宁是什么感受,好像也没去到特别高的地方。在这儿,爬几步楼梯都会大喘气。我们住的客栈叫驴院,老板是东北人。好像这条路上东北人也是很多的。
中午和张驰去独克宗古城溜达,吃了一碗只有两片肉的拉面。走路好累,我太不喜欢走路了,所以上课或者去食堂都一定要骑车,怎么有我这么懒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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牦牛酸奶很酸,不是酸的打哆嗦那种,但是会强烈的刺激口腔。能尝出一股子乳酸菌片的味道。上面撒着青稞粉,有一点点好喝。我吃过最好的酸奶还是在西宁。五块钱一碗,面上浮着油皮有很浓的奶香味,比平时吃到的老酸奶更醇更甜,油脂的香味是这种酸奶的灵魂。这个时候想着,返程的时候一定要在西宁转车,去吃一碗记忆力的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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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藏族风味很浓厚,四处是白色的佛塔,各种木质结构的建筑也都多金色和大红,墙面要么是原木色泽,要么是用粗糙的白灰刷过,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藏族的建筑。
这里有很多卖藏刀的店铺,银闪闪的刀鞘雕刻着繁密的花纹,非常好看。以前在电视里看到,品质很好的藏刀锋利且坚韧,能轻易斩断钢钉,不知道这些店里略显昂贵的藏刀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本事。还有几家售卖兽骨和皮毛的店,后来在芒康附近的河床上见到过很多牛头骨,大概在藏区也算是平平无奇的东西。
在古城的广场上看到了白色的牦牛,似乎还没有长大,比成年的黄牛要小些。毛很长,背部弓起,是有些神韵的。在古城里绕了一圈,游人很少,比较清静,很多店铺都没开。,遂返回客栈。
客栈天台能看到石卡雪山,但这个季节山上没有雪架,起gopro拍了一段延迟。听人说,冬天的西藏才是真正的西藏,虽然这里离西藏还有几百公里,但想来有雪山的地方大概是一个道理吧。无精打采的雪山让人不太能喜欢起来。
晚上去市区逛逛,许久之后来写这些文字时,隐约记得市区不大,也没有什么高楼,但街道整洁,一切看起来都很新。广场上的毛主席雕像映着周遭各种意义上呈红色的霓虹灯。城北有一片闹市,狭窄的巷子里开着不少川菜馆子和各种熟肉铺。两人没舍得买烤鸡,一人嗦了一碗粉来果腹,味道不错,只是肥肠太少了。
早上出发之前在古城里一家藏餐厅吃了早餐,美团上八块钱的早餐券,青稞面里的肉比头天的拉面里还多。藏餐厅的装潢也很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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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匆匆走了,告别传说中的香格里拉,一面之缘的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城外是一片高原盆地,一片不大的湖把群山环绕的草甸点缀的刚刚好。只是天阴沉沉的,从高处往下看时,湖水不太能映出什么好看的颜色。或许在晴朗的时候,湖水也会和高原的天一样蓝吧,但走到这儿,天一直阴沉沉,绵绵雨,一路上只有被洗过的深绿色,看久了也免不了会腻。
从香格里拉往德钦走,头六十公里基本都是下坡 。这两天的坡,不像大理之前那样弯很急。坡底叫奔子栏镇,是一个很有风格的小镇,路东是整齐的果园,种着葡萄西瓜。
没有注意从哪里开始,香格里拉旷远的草原变成了砂土堆砌的戈壁。哪怕是临着金沙江,这里的土地看起来仍是干旱,植被稀疏,还能见到几棵仙人掌。
金沙江大拐弯的门票五块钱。在售票处遇到几个外国友人,售票员想对他们说什么,语言不通。试图做翻译时发现,我和老外能交流,但听不懂售票员的方言,翻了个寂寞。
滇藏客栈,在大理的胖哥跟我说,一定要到那里去住一晚。说实话,我踏进门时的感觉并不太好,大厅堆着将洗的床单,虽然没有异味,但整个环境看起来有些乱。但盛名之下,我们也就留在了这里。客栈老板是很热情的阿姐,好像是一个人操持整个三层的客栈。她给我们提起太原理工每年的进藏队伍,听说最多的时候搭伙的几个学校有六十多个人。学长也跟我说过,以山大车协的能力,是可以尝试远征进藏了。目前为止,这条路我还没有感觉到有多难,我可以按着自己的节奏去爬坡,到是远征要给队友操一份心,要带旗子和那么多工具,让我感觉更累一点。如果是去年的我一定说不出这种话,没有足够的前期训练就来走这条线,大概谈不上会很开心。这样看来远征选拔是不是太轻松了点。
客栈写满了骑友们的笔迹,还有很多协会的旗子。附近没有打印店,就只得徒手画了一个很不排面的校徽贴在墙上。它大概也留不了太久,应该等不到下一个经过这里的车协人了。
早上拮据的两人煮了几包泡面后出发。往白马雪山垭口这边走,一路没有什么车,两边并不高耸的寒松,和细碎野花。那时眼前仅两匹马驹,但入耳是漫山的铃铛声,像是风吹拂过,潺潺山溪,林间鸟鸣。这个时候,有没有云霁散开,遥见白马,都觉得不重要了。停下来回头看着缓缓前行的张驰,我是第一次觉得我们两人是这条路上的朝圣者,带着全部的心灵来见神山。神山不见我应如何?那便当是所带心灵太少,不够诚挚,那便下次再来。
如果是两年前的我,大概是带着问题来找答案。现在的我,带着答案,来找曾经满脑子问题的自己。
我看见白马了
其实没有想过今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到现在我也对“在路上”这件事没有什么真实感。
但是我看到了,丛山环绕的远处,浮云半笼的白芒雪山,冰川从山顶垂下,流入谷地。她未摘下白纱盖头,我们就没能看到峰顶。一山之隔仍是绿意盎然的景象。阳光挤开云彩撒在塬上的村落,让这村子像是何处的神国。近处是大片的开满黄色小花的高岭草原,我有些分不清这是什么季节。
也不晓得我是不是还在人间。
下白马垭口的坡很长,也冷,但也很快就到了德钦。
过了德钦就是白马寺,和路上遇到的三个骑友一起订了客栈,让老板便宜了一些,每个人都能剩下一顿早饭钱。出门能看到海拔六千多米的梅里雪山。大概是雨季的空气过于湿润,梅里也是云雾缭绕难见峰顶,并不容易分清哪些是山上积雪,哪些是缥缈的云。
不见美人卷罗莎,总是浮云半遮颜。
和张驰坐在崖边,抿着一小杯青稞酒,吃一点便宜的零食。高处的云从金色变成满天粉色,南边的天还是惊心动魄的蓝,远处的梅里依然半遮半掩。我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这么浪漫的时刻为什么我的身边不是一个漂亮姐姐呢。
早上六点四十,起床试图看看梅里的日照金山。但凌晨隐约听到淅沥雨声,便知今日大抵是无缘。浓云比昨日更浓,不见冰川,只能看到墨绿的山谷。在门口架上GoPro,开始延迟摄影,就回房补觉了,不出意外两个小时后会收获一段几十秒的白茫茫。
昨日遇见的另外三人去了雨崩,他们要去那地上神国,我们便不去了,留些念想下次再来。啊对,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了。
告别了客栈前台的漂亮姐姐,就去向盐井,我们这条路上第一块属于西藏的土地。山仍是略显荒芜,但石峰比起之前砂土堆砌的戈壁,有了刀削剑刻的感觉。在奔子栏告别了金沙江,现在又沿澜沧江而上,依然是浑黄的江水,依然是起伏的盘山路,我们将于今日进入西藏,心情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西藏界。不远处是检查站,云南健康码变成了西藏健康码。检查站的大姐送给我们冈仁波齐的矿泉水,品品神山的味道。在这还买到了别的地方早就停产的啤儿茶爽,好像只有两个工厂还在生产这种饮料了,包装上印着藏文,和我看过的样子有一点点不同。
盐井加加面是骑友们一直提到的东西,一个人三十块,小碗的青稞面一直加,一口的量,让你吃到饱。面的味道还可以,比较清淡,带点肉沫。吃到撑吃了三十多小碗。有一说一,路上一顿饭花三十块还是略显奢侈,那早上就啃干粮平衡开支吧。
第二天早出了盐井,头四十七公里都是坡,路也不太好,路面柏油层几乎全部剥离,嶙峋的石子在轮胎前进时百般阻挠,让已经爬过几次超长坡的我们叫苦不迭。快一点的时候还没见到下山的曙光,也没见到饭店。所幸,有一个牧牛的老伯在路边开了个小卖部,买了些高热量的零食凑合一下。路上遇见五个徒步推车的驴友,有两个妹子是一起的,也不搞直播,大概就是出来体验体验。
何苦呢?
每次骑长途我都问自己,但下一次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出发。
后面十几公里一直能看到一座雪山,看地图上的标识应该是叫日龙。到垭口的时候,已经被颠簸的路面和无休止的爬坡折磨的欲仙欲死。从垭口下到坡底,有一个叫克挪龙的村子。在这里休息买水的时候下起了雨,就等到雨停再出发。我很感谢这场雨,它让我停留,让我遇到了一群很可爱的小孩。一开始只是迎面而来的两三个小学生向我们招手,说的应该是“拜拜”。往前走,刚好碰到小学放学,从学生中穿过的时候,小孩子们竟然接二连三向我们招手,还是“拜拜”。我一一回应,并且开始期待起与路上每一个孩子的相遇,果然这个村子周围的孩子,小到四五岁,大都有这样的习惯。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教给他们的,如果向陌生旅人招手是这个村子的习俗,那我愿意相信这些孩子的父母和老师,大概都是很不错的人。或许我越是贫瘠,越会在意这样微小的善意。如果我会谨慎地对旁人善意报以信任,这些孩子会是这信任的种子。
在芒康和走川藏线的大帅、三石两人汇合,之后大概就不能懒床到九点多了。大概多少年这条路上都没有我们这样懒散的行者。
我开始相信这条路也许真的能改变点什么,我会试着期待下一次相见,我会试着打破相信了几年的道理。毕竟我并没有读过几本书,并没有见过太多人,不敢断言人是什么样子。
一贯尿性,我会很快遗忘,但我要继续期待,在遗忘之前。
本来是不太想写什么了,但坐在波密的客栈又觉得什么都不写有些可惜。便借着照片看看能不能回忆起一些东西。
汇合后第一天从芒康出发,翻拉乌山。下雨,有雾,很冷,略有风。翻到垭口的时候气温很低,码表上显示的温度是个位数。出发以来第一次发觉自己需要一双长指手套。莫得办法,就撕开一次性雨衣,缠在手上防风,勉强下了山。别说,效果还不错。
下山的路很差很颠,有些担心自己的车子会被颠散。云雾缭绕着山崖,也时而有平缓一些的草甸,散散卧着慵懒的牦牛。身寒的我有些无心赏景。
下了山,在如美镇遇到一个大叔,带着他十二岁的女儿和九岁的儿子走这条线。两个小孩的驼包都比我们的大。大叔的后轮轴断了。瞥了一眼,山寨的777。大叔骑着这辆车,从能把我手腕颠散的山路上平安落地,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我纳闷,活着就这么简单吗,就凭着一腔莽勇,付出一些不大不小的代价,就能到达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地方。
大叔说他的车是一千六网购的,我有点上头。正价卖假车的奸商下辈子不要做人了好吗。
晚上在登巴村住下,找了村子里唯一凑合,或者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宾馆,把三人间的床一拼,打通铺。只是下了一整天雨,村子里的太阳能热水器都没有工作,洗澡的水温只能说勉强能冲。好像路子越是野的店要价越是狠,几百米外精装修的宾馆却规规矩矩做生意。人类可真有意思。
次日前往左贡,天大晴,一路是草原。中午没有馆子,照旧啃干粮。刚巧碰到一群藏族同胞在野餐,就舔着脸凑了上去,想蹭个垫子坐。藏民同胞都很友好,给我们吃烤肉,我们都没好意思接,就讨了些水喝。他们说现在是西藏的春(雨)季,这里的人都会趁天气好来草原上玩,不然过段时间草就枯黄了。之前我们看到的好几十辆车和大片的帐篷也是这样的盛事。
爬东达山,海拔五千一的垭口几乎是这条线上最高的地方。但东达山并不高,也并没有积雪。
山顶有藏民在兜售两块钱一朵的“雪莲花”,经查学名叫水母雪兔子,也叫水母雪莲花。可缓解高反,还有ummmm壮阳。买!(狗头)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不管什么食材,只要和壮阳俩字沾边,国人都能把它吃秃噜了。趋之若鹜好像不过如此。
下东达山一路到左贡。左贡有很多石峰,我一直觉得石头山比土山有性格的多。盖满植被的土山和光秃秃嶙峋的石头山相比,我喜欢后者多一些。在左贡住的七十八块的四人间,算是非常便宜。坏孩子们占用没人的标间的卫生间洗了澡,三石同学还战战兢兢害怕被老板抓包。
饭后买来水果,三块钱一斤的西瓜比家里贵很多,但七块钱的火龙果就比较实惠。可能要归功于这里的砂土环境和昼夜温差,小西瓜很甜。这里不只是昼夜温差大,我们待在太阳下会觉得皮肤发烫,但躲进阴凉处就会冷的发抖。多穿衣多穿衣。
便宜的饭越来越难找,早上四个人分头行动,我和张驰就着奶茶啃了两个馒头,生活不易,嘤嘤叹气。
从左贡出发,这一天的路没有大坡,路上遇到很多骑友,一一超过。超车喊加油的时候很有一种不当人的快感(bushi)。
中午在路边小馆子吃饭的骑友占满了三张桌子,这是遇到骑友最多的一天。饭后张驰和三石先出发,俺和大帅多休息了一段时间。到邦达的三十多公里,和大帅一路拉扯,这才是公路基佬的浪漫。
在邦达把三石同学的车子修好后,我们没有停步,爬上业拉山,打算今天下七十二拐。修车的事情其实并不愉快,老板不在,让我们自助修车。用了单边垃圾线碟刹把和夹器老板跟我们要二百六十块,在下面六十块都花不了,呵吃屎去吧。
爬坡的时候大帅因为之前的拉扯消耗体力太多还没恢复,就苟在了队尾。爬到山顶观景台能看到远处不知名的白色山峰,和去年在宁夏看到的贺兰石峰有些像,好看是好看的,但丛山环绕,就没有了那种平底天阙的气魄。观景台有一间卖各种药材的展厅,大叔口中的“壮阳、补肾”犹如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回响。我们像是用的到这玩意的嘛??连上虎跳峡的酥油茶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推销“保健品”了。
下山一截下到七十二拐。听说七十二拐其实有一百三十多道弯。在观景台自拍时发现相机为了把我的肤色拉到正常水平,都把背景拉白了。“你怎么黑成这样了”这句话可能得轮到狗哲对我说。是想念狗哲的一天。
七十二拐路面并不好,拐弯的地方还是水泥路面,轮胎更抓不住地。不晓得这里的路政是怎么想的(脏话)。
下到深谷中,才发现地图上标注的饭店和住宿的地方都是很简陋的散户,连村子都算不上。要价还不便宜,四人一合计,干脆趁没天黑继续往前。这是我和张驰第二次夜骑,上一次在香格里拉市郊张驰前后胎双爆,这次轮到了我。换了新胎,终于在天黑之前下了山,但离八宿还有很远。开着手电筒沿江前行,速度很慢很慢,如果不是路上还能遇到零零散散的车,我都会以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最后还是没能赶到县城,在江边一处工人住地凑合下了。
晚上隔壁工人打牌笑骂,窗外怒江浪声汹涌,正似铁马冰河入梦,我枕大江也难眠。
天上星辰永恒在,心中日月不长明。
且随白帛西行去,也把雷音作真经。
在县城里吃过了久违的十五块一碗的面,在这种地方会觉得是很便宜了。又补充了些已经贫竭的电量。这天午饭吃太早,下午饿了。四人在吉达乡的超市里搜刮一通,吃起了下午茶。这镇子是给藏民的搬迁点,但街上看到的都是汉人,超市老板说藏民们还是更愿意呆在原本的村庄里。继续往前走,路边的河水带上了一点绿色,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青。下午爬升不多,但逆风,风很大。看到路旁风标的那一刻,我又回忆起日行三百去天津时被华北平原大风支配的恐惧。我一向讨厌逆风,比讨厌爬坡更甚。两边隐隐绰绰能看到未化完的冰川缀在山峰上,小片小片的,没什么味道。在安久拉山口上,很冷,也累,毕竟顶着风骑了太久。还好这里有牧民的毡房,可以买些泡面讨点热水。毡房里围着火炉坐着四五个大叔,在吃些点心喝着茶,听大叔们用难懂的话聊天。听他们说他们是从青海来的藏民,那么远,要走很久吧。路上遇到的藏民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淡泊,他们在乎的东西很少,但快乐好像很多。
下山的路很长,但不陡,边上是几个不大的湖。天阴着,映不出什么颜色来,但能舒缓一下灰蒙蒙天色压抑着的精神。沿着弯弯折折的路下到深谷里去,植被又密了起来,边上的河水还是那种说不清楚的青色,沿着河一直往前就是然乌。然乌镇外又一个廊桥,密密的廊柱把光遮的严实,看不清路。但这一截路真的不好,颠簸和坑洼险些把我送走,当场我就骂骂咧咧起来。到了然乌镇外,感觉像是已经进城了。等队友时,来了一辆面包车搭讪,问我们要不要去来古冰川。但和以往相同,为了赶路只能舍弃这些很值得一去的地方。听说夏天的冰川融水会把然乌湖搅浑,冰川也没什么精神,比冬天的然乌差了很多意思,我心里稍稍平衡些,那就,下次再来。
次日早从然乌出发,连续下坡。经过了不太清澈的然乌湖,沿着帕隆藏布西行。虽然湖水浑浊,但山上落下的瀑布清澈,激起白色的水花,溜进帕隆藏布里时还能看到那种特别的青色。停留,拍照。这天路上遇到的人很多,几十公里的长下坡把我们拉的很远。中途和大帅停留,等了好久等不来张驰,手机也没有信号,有点心慌。但坡上来往车速很快,不便久留,就下到坡底再等。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消息。第一次打电话提示无人接听,第二次就干脆关了机。我开始瞎想,这家伙不会是掉河里了吧。拦了几个骑友问过,知道这家伙在后面爆了胎,才放下心来。
下了山,我突然感觉坐垫一晃一晃,不太对劲,以为是什么地方松了。停车来看,好家伙,坐管被座管夹夹持的地方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感觉再颠一颠就要断掉的样子。那咋办嘛,灵机一动,去路边寻来一根硬木棍,插在座管中做补强,再把裂开的地方夹进车架里,嗯勉强可以再走一段了。好巧不巧的,前行几公里后,和我同样是碳座管加快拆式后货架的张驰,也断掉了座管。接下来的一整天,我俩都在对座管会不会彻底断裂和后货架会不会掉下来的担忧中度过,时不时就摇车来迁就一下脆弱的座管。操作不规范,行车两行泪。
波密县城外,沿着空旷平坦的路,穿过大片高耸的松林,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峰上挂起斑驳的白。是雪山。白马,梅里,日龙,我都远远看过,屡被震撼,却不能亲近。这是我近距离看过最好的雪山。我好像就站在山脚下,看石峰上冰川流成奶与蜜,滋养起碧绿的苔原,苔原缓行至我面前,长成云杉,遮住天日。雪山上能看到那样密集的植被,这有违我的常识,但在这片土地上似乎不显得多么神奇了。
穿过一道藏王故里的拱门,进了波密县城。县城就是县城,没有太多特别的样子,只是回头,仍能看到帕隆藏布江对岸的一片雪山。住的客栈背山而建,站在院子里能看到山上一颗颗的云杉,但不知是这里常年湿润,还是近日如此,已经过了正午,山还在浓浓大雾里藏着。小院里停满了在这条线上历战的车子。从铺在草地上的青石走到后院住下。被褥还湿漉漉的,
到波密
出了波密县城,沿着帕隆藏布继续西行。天气依旧是来时雾蒙蒙的样子,帕隆藏布江面上缭绕着云烟。嘎朗村外的滩涂上生着繁密的榕树林,从大桥上穿过,桥下是帕隆藏布的支流和布满碎石的嶙峋的河床。我回头再看城外的山岭,这里已经看不到雪山了,但还是有些景色让我流连。其实山和树和河又不是什么罕物,我说不上风光哪里好,但就是与我以往所见皆不同。
通麦大桥,从两岸二十层楼高的崖上筑出来的,横跨在与帕隆藏布汇流前的易贡藏布上。 我走过的几座黄河大桥大都不止四百米长,但第一次在一座桥上觉得自己如何渺小。
本打算在东久乡住下,但和店老板没谈拢,于是决定直接赶到鲁朗。天黑之前没能到达,夜骑已经轻车熟路,也不会如何担心。倒不如说在安静的晚上,耳边只有细微风声和轮胎碾压柏油路的声音,眼前只看着手电筒照亮的区域还格外安心。当眼前开始出现别的光源时便知道接近终点了,在镇子里一家藏民开的民宿住下,小院很干净很漂亮,房间不多,似乎只有隔壁一家住客,很安静。如果还有机会再来,我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白天离开鲁朗时才知道这个小镇很大,也被开发的很好。背靠雅鲁藏布大峡谷和南迦巴瓦,被雨林环绕的小镇是大多藏客都会来的地方。离开的时候下着小雨,微寒,于是在观景台休息,喝些热水泡了泡面。有些可惜没能在正午看到这座氤氲的小镇。有些可惜没能看到羞涩的南迦巴瓦。我是路人,我是过客,大概是缘分未到,不强求了。
淋着小雨盘山而上,不停下来倒也不觉得太冷。从干燥的左贡,到波密再到鲁朗,植被每天都在变化,让我觉得跨越了多少纬度。在路边的水泥墙上看到了太原理工的远征队留下的涂鸦,缘分深厚让我在这条跨越时间的路上和这些来自我故乡的同好相遇两次,也不知道后来者会不会有人能跨越时间遇到我。人群在颜色不同的土地上传承着,有些相似又各有特征。我很乐于接触车协之外的车协,尤其是一些传统色彩浓厚的,看看他们以何种姿态生长或者仅是存活。
色季拉山口依然雨蒙蒙,便失去了最后看到南迦巴瓦的机会。下山三十多公里,有些路段坡陡弯急,路上还遇到许多机车和悠闲散步的牛,和队友拉开很远的距离。海拔下降,雨停,回暖,湿漉漉的鞋袜让我有些许不适。在坡底的小镇停下等队友,此时太阳已经有了些许在左贡时的凶猛。脱下鞋袜摊在太阳下,期待它们能被迅速晒干。
在林芝住的客栈名叫西渡,和波密的兮渡客栈一样是背靠青山,只是林芝气候温和不像波密那般潮湿,似乎更宜居一些。这是进藏以来我们经过的最大的城,繁华街市让我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山下的什么地方。在这里修整一天,待在客栈里,就不去想要到什么地方,就只是慵懒的休息。更换了我们断裂的座管,在蜜雪冰城难得吃了一次冰激凌。林芝离拉萨也只剩三百公里,旅途接近尾声,其实并不会不舍,是因为知道自己还会再来?
玖、林芝——拉萨
8月8日凌晨,我开始整理相册,从乱七八糟的屏幕截图里发现了以前保留的很多有趣的故事。再看拍的照片,从鲁朗翻到波密,翻到芒康,再到盐井,梅里雪山,白马,金沙江,虎跳峡。翻到剑川的老火腿,我才意识到我们离开云南已经十多天,再回想却像是前世的事情。已经忘了白马的垭口有多难爬,现在也只会说不难。也忘了香格里拉的草甸是什么颜色。在大理一见如故的朋友们,我还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果酒和二锅头掺杂的醉意,也被时间冲刷干净。那个被我当做理想乡的小镇,是它真的值得,或者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见我乘飞机离开昆明,就像没有来过,也不曾告别。
我快要忘记了去年元旦,圣诞,冬至,国庆,中秋都发生了什么。我像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将每一个昨天都快速遗忘。但那一幕:一个少年在操场上围坐的人群中说:我大学四年,一定要进藏。还恍然可忆。三年后他在这的时候,好像已经改变了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把拉萨写成句号,想睡在纳木错或者西藏的任何一个山谷。但出发之后,我到有了继续写下去的心气。拉萨只是一座城市,它提供了很多不太一样的选择,这些选择织成一张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触碰的网。它隔着两千公里捕获了我,我顺着一根丝线来到这里。拉萨是一个标点,不是终点。我想借着拉萨去窥探人生一角,然后看看能不能继续向前。
路上写下了这句话:有的人什么都不用想,就可以安心活一辈子。有的人开始想了,就一定要找到个答案才能不那么惶然,如果找不到,那就死在寻觅的路上。这便叫得其所。
我可以去习惯惶然,但在我还有力气都时候,想向外走一走。说不定一米之外就是我的理想乡呢。
天上星辰永恒在,心中日月不长明。
且随白帛西行去,也把雷音作真经。
雷音本就是真经,日月何时不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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