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的隐喻

韩会立

5月18号晚上。好像算是集成毕业礼？第2次听到凤凰花开的路口，高中的毕业典礼如在昨日。
我不知道当如何去处理我的怅然若失，我的无所适从，我的...
一瞬间，心脏像是被蒙上一层纱布，被无形的大手抓住，抛离开当下的情景。

印象里15年前的济南还像是现在的郊区一样，上房下店的楼，尘土飞扬的路。家里老院儿，茅房里边
一辆蓝色的（是那种感觉很正直的浅蓝色），带着辅助轮的小自行车在柴火堆上落满了灰。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我爷爷把它取下来，把灰擦干净，
眼馋了很久的我就急着出门了。
一开始光在院子里骑，在门口骑，觉得没意思，于是就出了院门。往西一直骑，但骑了没200公里，没200米吧，看见不知道谁家有两条狗，一左一右就夹在路中间。盯着我。
在那喉咙里像卡痰一样
呜～～～
我又往前骑了两步，发现它们没有退。然后呢，我想起我奶奶跟我说，遇见狗的时候你就弯腰！弯腰假装捡石头，那狗就跑了
结果呢，不管我怎么弯腰，这俩狗都不动

我慌了。

接要掉头往回走，要从我那慢慢骑呢，一回头发现那两狗紧随其后。
[武大窘，恐前后受其敌，遂速倍之。]
[然二犬突吠，起而疾奔，穷追不舍]——《韩武少时纪》

我害怕了，登得更快。结果，本来慢慢骑还好，一登的快了，那俩狗直接嗥呜～起来搁后边追我。
甚至好像还有旁边，原本趴着的，一睁开眼嗯～？在后面追。
当时我身高应该和那些狗差不多。那些狗要是扒我肩膀头上绝对比我高。好家伙，那给我吓的呀，涕泗横流，搁那库库猛蹬
当时都是那种泥巴路。路中间坑坑洼洼的水沟，那中间的沟槽就从来没干过。然后就记得那车轮一路乘风破浪，呲啦呲啦刮起了泥点子跟下雨一样
然后都蹬过家门了，我回头一瞧，妈耶～吓的链子都快蹬飞了
沟槽的怎么还在追我！

经此一役，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上了高中才渐渐不再怕狗（
那车大概又放到柴火上面落灰去了。

上了小学，家里又买了一辆小黄车，跟现在共享单车差不多
小学时学车，趴在车子上两只脚划拉，划拉两下子速度快了，脚踏上踏板，顺着车子抓着平衡，往前转个两三圈的距离——唉！爽！
刚学会骑车就像鸟儿刚学会飞翔，闲的没事就想骑着车在小区遛一遛

上了初中，自行车变成上下学的代步工具，每天早上争分夺秒赶早读。一直都是最高档。一路上坡，骑不动时就站起来硬登，好像过了一年，高档的齿轮都磨滑链了，才把挡位降下来。
大概那时候年轻，膝盖一点难受的时候都没有，初中三年就那么练出了大粗腿
初中有一天放学路上，一个感觉很机灵，很精神的小伙。突然凑过来就跟我聊天。
后来我们就经常放学路上顺路聊
（后来我去过他家之后，发现后面根本不顺路，
呵，可爱的少年（
绝对没有人能猜到他一开始跟我“顺路”的原因）

脑子里有印象的画面，是跟他一起推着车在人行道上走，一起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里面闲逛，
其实也都是为了多聊会儿天
我感觉他像一只叽叽喳喳围着我蹦哒的小鸟
有时会觉得烦，大部分时候觉得好玩
见了面会探头探脑，动不动过来啄你一下
傻鸟。

初三啊，应该是我最不知天高地厚地义气风发的时候

那时清凉的夜里推着车，在夜空里找北斗
整个世界仿佛都等待着我们去拯救
初三，高中，我们一直是同学。
只是上了高中住宿之后，就不再骑车了。
难道说，自行车和友情一样，
都是只有一段的缘分吗

有人说，所谓自由，就是不断背弃过去的自己
但我觉得。一个人。哪怕其他人的想法都不去回应，也应当回应过去的自己
所有不坚定的愿望才痛苦
坚守也好，转变也罢，只要不是忘记，
对过去的回应，都是一种自由

高中时看世界，仿佛仍然还在远方。
那时候爷爷奶奶腿脚还利索。仍然骑着28大杠。

大学，新的自行车，
一开始还是当代步工具，相比电瓶车，不用想着充电，以及能顺带着锻炼
只是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纯粹的只为骑车而骑车
闲的没事儿骑车走街串巷之类的事，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骑行好像并不是一个心底热爱，坚定选择的答案
骑行，聚会，欢宴，等红灯...好像大抵皆是如此
我没有感觉多快乐

但是累的时候，脑子里乱的时候，骑车会很放空
我骑车去了北面的工地，一直到一望无际的草野
风声瑟瑟，列车隆隆

穿过隧道，穿过高低错落的立交桥，
去黄巢药乡路上的景色，平原的残丘
夜里的秋千，篝火旁绕圈
草坪上的吉他，星空下低语
没有多么兴奋，激动，难以忘怀
但是这些时刻，感到的不再是茫然和空落。
只是放松下来，内心舒展，
感觉好受了许多
我想到24年红灯前的昂扬与焦躁
25年迷茫与平和
如果我能短暂的卸下遥远的理想。
“走街串巷的探索，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就突然愿意拿出一个月的时间去远征了
放下了理想，或者说放下了功利理性之后，才能重新探索内心
对于理想而言
是隔离，也是靠近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有意义吗
真的值得吗
最后会如愿吗
还要继续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样感觉会更好吗
能吗？敢吗？愿意吗？
我似乎问出了太多的问题，而悬置答案

可是

当我面对十几二十公里的路程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第1个出行方式是骑车
这难道不是一种答案吗
以至于骑过药乡，黄巢，慈航园，南部山区里上下
以至于脑子里开始有平地百里，半日可至。
坡地百里，一日可图。的念头
开始有了，骑着自行车去泰安，去青岛，去北京，去云南之类的想法。

也许，这就是一种答案吧

原来，我已经有了答案啊

时光的河入海流，
对于船而言，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而河流却是永远变化又永恒不变的河流

于是
车轮继续
一圈，一圈

筺橙汁

“我想起我奶奶跟我说，遇见狗的时候你就弯腰！弯腰假装捡石头，那狗就跑了。”天哪这句话，太经典了，我爷爷把这句话传给我爸又传给我。

风晴_璇

呵，可爱的少年

左手拎板凳，右手抓瓜子，我已经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