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清了。。。所以来搅和搅和。。发篇一万多字的小文章。。。嘿嘿嘿~~~

梁超宇

远征队员估计还在休养着。。。
如题。。我慢慢发。。之前在同济待得很无聊很无聊时候写的。。欢迎大家参观~~
第一次写东西啊~~哈哈哈哈
好久没有畅快的发过帖子了。。哈哈哈哈~~~
发现没地方放标题了。。。。。

青木年华

梁超宇

Part1
      落日的余光洒在何楚麦色的肌肤上，混着熟悉的柠檬香波的味道，弥漫出如朦胧记忆般氤氲的光晕，却又随着均匀沉稳的呼吸声散了去，青子悄悄穿好衣服，回头瞥见床单上一抹血迹，终是叹了口气，走到客厅寻了张纸，执笔却无言，便又放下。
    寒冬中的北方小城，旷远的天空与苍凉的土地，满目灰色调，相比起饱满温婉，风姿多彩的南方，这份清冷，是青子独爱的。买菜回家时，乔木来了电话，照常亲昵地撒娇，满满都是想念，催着青子快回南京。挂掉电话才发现，手已被冻得生疼，便加快了脚步，“什么时候告诉乔木我和何楚的事……”青子不敢接着想，又似自我安慰道“见面再说吧。”
    青子的父亲再婚，对家的概念，青子并不甚热衷，只是这个寒假继母的孩子满12岁，当地人是要过的隆重，称作圆锁，古老的说法，孩子本是魂魄不齐，十二生肖过满一轮，便魂魄齐全，就要告别孩童走向成人。继母很看重，亦是劝了青子寒假从学校回来。继母是个好人，朴实随和，和父亲般配，不像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青子马上斩断回忆，开始收拾从前的零碎物品，才发觉自离家读书，近三年没有回来了。在这个小城的童年，少年，漫长的光阴也是倏忽而去罢了。直至大学里遇到乔木，一个笑起来有着阳光色彩的男生，青子想，该整理之前那个支离破碎的我，开始新的生活。
    从这些之前留下的物件中，青子挑出其中与何楚有关的东西，发带，水杯，高脚杯，硬装的记事本……最后稍停一下，便将其整理到一起，下楼扔进了垃圾筐。

梁超宇

part2
      青子在高中转学后遇到了何楚，与他前后桌，翌日何楚带来一个红润实称的石榴，与周围人分着吃，也给了青子一瓣。之后的几个礼拜，一直对青子彬彬有礼，很多事对她很是照顾。
      一日，上晚自习时，青子觉得身后有轻微的响声，回头，见何楚微敲着自己的椅背，趴在课桌上，对青子轻轻说，可以和你聊聊么。
正常的初次交谈方式，询问一些基本的情况后，何楚这样对青子说：“我很喜欢你在我前面坐着呢，因为我的脚可以放在你的椅子下面而不用担心突然被你踢到。”青子才察觉自己也是有这个小习惯，脸上划过了一丝不易被发现的笑容。
      “为什么转学来这里？”
      “打架了，被劝退。”
      “？可以问问么？”
      “有个男生欺负我朋友，因为她长得很胖，就向她身上扔垃圾。”
      “……好勇敢，你没受伤吧……”
      “嗯，他正准备揍我的时候被主任发现了。”
      “这种事也不至于被劝退吧？你朋友呢？”
      “那个男生从中做了手脚，便不让我再留在那里，朋友也离开了，被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学校也没办法管。”
      “其实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之后整晚，青子诧异自己和何楚谈话时间之长，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他对青子温和的态度吧。一直以来，人们眼里青子有些孤僻淡漠，喜欢她的人觉得她神秘，厌恶的人直说装清高，青子并不在意，故几乎没有人对她表现亲昵，即使有这个想法，也大多不敢。所以何楚并不另眼相待，令青子还是有些欣喜。
      却没料到这只是个开头，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何楚对青子无话不谈，从几近破裂的家庭到仍旧眷恋的前女友，从在乎的朋友到没有希望的前途，却大抵都是些黑暗绝望的事情，一个人内心所潜藏的东西，和他对青子素日时照顾体现出的温暖没有一点相像之处，青子怜惜何楚，并不在意别人对她和何楚的评价，因为从在何楚的故事里，青子也可以感觉到疼痛。
      那时何楚正在逐渐接受父母经常不回家的真相，他们在外面都有了情人，心照不宣地瞒着何楚，待何楚察觉后，对何楚的歉意与愧疚使得他们更不愿回家，用逃避的方式减轻自己的罪恶感，青子所知道的，只是何楚为此痛哭一场，之后便不再见他提及此事，只是言语中偶尔还隐隐流露出家的冷清，当何楚一整天不说话低着头的时候，青子总不自觉地想“他哭的时候应该像一头小兽吧……”。
      有时候何楚会从家里带来早饭，在教室暖气上温热后放在青子桌上，也有时候青子从宿舍来班里会发现桌上多了试卷夹或者好看的中性笔，其中一支笔上印着英文，翻译过来“谢谢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有意无意，青子喜欢这句像是对她的写照。
      争执也常会有，在何楚眼里，大都是青子闹脾气，如果没有用恶毒话语诋毁自己，便是极尽可能以冰冷残害何楚，每当这时，何楚只是不再说话，只是等青子好起来仍旧像往日般相待。当贴心的朋友安慰为何楚心伤的青子时，青子自是明白，是自己易变情绪。周围人好奇青子与何楚的关系，并不见他们如情侣，却一直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关系，于是喜欢青子的男生对何楚很是嫉妒，而眷恋何楚温柔的女生也把青子当成了假象情敌。当被问起，何楚总说；“只是朋友，没别的。”与何楚亲近的朋友都知道他收敛起来的感情，为着一个女生，这么多年都不再触及爱情，青子自是明白，并明确知道自己同样无法接受作为恋人的何楚，因他那一面阴暗自己无法面对，更无法承担，作为朋友，再恰当不过。

李鸽

介就是传说中的小说？{:4_245:}插个队留个名~~~~~~~~

旺旺

同楼上。。。。。。。。。远征队员修养的很闲。。。。。回来才是各种忙。。。。。。。。。
车子拆了洗了又装了，悲剧的发现要换牙盘我代表全体远征队员问候物流公司十八辈祖宗

梁超宇

Part 3
      升入高三，班里暗流着躁动与不安，有时近一半的人翘掉自习，离开校园，去释放心中于未来的迷茫与胆怯，青子成绩算做中上等，考个普通些的大学，离开这里独自生活，是青子当时最迫切的渴望。
      然而青子担心何楚的是，他一直在意一个与前女友背影相像的女生，这样怀念的方式令青子蹙眉不屑，可痛斥挖苦闹脾气改变不了在乎她的那份执意，青子走近这个女生，希望了解她，然而，她对于青子和何楚，都没有付出真心，待人接物的虚假迎合，青子实很生厌，便不再与其瓜葛下去。
      待何楚最终迫使自己看清了其中的一厢情愿付出与对方委婉的拒绝与推辞的同时，迎来了他第一个转折机会，向一所外国语学院小语种提前招生报了名，只是幸运没有眷顾何楚。得知结果后，何楚只是向青子略微提了一下，临近高考，他不愿打扰到青子，只有偶尔的下午课休，会为青子整理课桌，查看她是否有缺的东西。再后来直到高考的一段时间，青子再没有见过何楚，发简讯询问，只短短回了不用担心。“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青子担忧，却没有办法。
      七月结束，大家疯狂于合照聚会时，何楚找到青子，一番询问后只简略提到，得知他没有考上小语种，父母最终决定离婚，一直对他讲抱歉，却都不愿承担抚养权，何楚觉得他们离不离婚他的生活都是一样，一个人的家，每月固定的钱与偶尔的见面。高考何楚去过了，他父亲想用钱给他铺一条容易的路，可他拒绝了……何楚对青子言说如此这般时，青子心生害怕，她在何楚的眼睛里读不到任何心情，悲伤也好绝望也好，青子手出了点冷汗，麻麻的。
      最后，何楚看着青子缓缓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连你也离开了我，想必我会特别伤心的吧。”末了又叹道：“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遇到的第一个女生是你。”只有这时，青子仿佛才略微看到一点熟悉的影子，“让我下辈子做你的母亲啊，不过也可以呢。”手上麻麻的感觉消退了一些。
      就像是看着他走在一条荆棘丛生的路上，变得成熟刀枪不入，何楚认为青子很容易理解他，可这样下去，看不到他的心，越行越远，往日待他真诚的感情，定会这样消散了去，那过去的时日，究竟哪里去了，就这样不复返。与其这样，不如做一场告别，倾尽对他的情谊，就此停下，不再相见，就不会让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心意走下坡路，也不会被这时光营造的生疏冲淡到回忆都褪了色，青子这样想，却因何楚那句话踟蹰不决，“再等等，等到一个更好的机会。”
      青子最后志愿定了南京，临行前父亲将行李送到火车上，看着青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青子心想：“你终于不要再面对我，可是这次我真的走了，你会舍不得么？”

魏仲庸

回复 5# 夏天的记忆


    车子修养好了，哈哈。。。

方骏

诉说回忆or灵感涌动

梁超宇

Part 4
      弟弟的圆锁很热闹，正月里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也炸响了新岁的欢乐，青子一直帮着继母做家事，或者陪伴弟弟，弟弟变化很大，没变的仍是喜欢跟在青子左右，“姐姐现在爱笑了呢。”青子了解经常微笑，有时自己也会变暖，拍拍弟弟的头，像往常一般答“要听话哦。”
      正月过后，青子开始收拾行李，继母拉着青子，哽咽的说，常回家常回家，青子不禁动容，继母一直待她很好，只是这个地方，青子不想再回来。
      在火车上，枕着镫铛的铁轨声，青子梦见乔木，他或站在开花的栾树下，或蹲在黑暗中的墙角，青子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出火车站，就见到乔木小跑来，拎过行李便对青子左瞧右看，却见青子一直没笑，心中莫名，但不敢直接问起，只有默默观察青子的反应。一路无言，直到青子宿舍楼下，四目相对，青子眼圈很红，给以拥抱，却有诀别的气息，“乔木，明天和你说件事，今天真的很累……对不起。”说罢，吸了口气就径自走了进去，乔木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自己怎样回到寝室。杂乱心绪难以平缓，然而除了相信青子对他的真心，别无选择。半梦半醒熬过整夜，便开始等待。
      傍晚日暮，青子约出乔木，漫步在校园，冬末仍旧湿冷的天气，使得寒意浸透了周身，青子想了整晚，依旧找不出任何方式。停下来，微微攥了拳头。
      “你记得我向你提过的何楚么？”
      “嗯，你们关系很要好。”
      “我和他……”
      “我和他……上床了……”

      微弱的字句就这样穿过了乔木的耳膜，流入血液散遍周身，又从皮肤渗出，透过大地，沉降至地心，与岩浆沸腾，他听得到那被撕碎的声音。
      青子感觉由内至外的干裂，生出条条沟壑，生命化作片状，跌落满地，随即风干灰化，飘入风中，她看着乔木似被定格了的面容最终缓和出一丝表情，却让青子缩紧了心脏，想说出的话语堵在了胸口，眼前的物景也随着那神色模糊了，她试图伸手留住他，然而待有知觉的时候，只剩了自己，颓然蹲下，反复在心中默哀：“求你，只是求你……”。
      事实既出口，长期聚积的隐忧倾空而尽，时空万象被倏忽抽走，却压在乔木身上。凉夜似水，两人都无以安睡，只有那被涤荡出的万千思绪，流淌在明亮的月光下。
      青子看不到结果，只能无法自控地反复忆起与乔木相伴的时日，唯有回忆，使她暂时脱离现实中的伤痛与无可奈何

梁超宇

Part5
      记得那时初夏，温煦阳光浸润至生命深处，躺在草地树阴里小睡的青子，忽觉眼睛所感的光变暗了些，懒懒清醒来，便见逆光中一个身影向她伸出手来，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乔木。”那个站在阳光里的乔木，装点以温暖的笑容与声调，每每忆起，都给青子微醺之感，只愿在这光中一直沉睡下去。
      遇到青子时，乔木在读医学的博士，本以为自己会以平和的姿态工作继而娶妻生子，年纪一直再长，波涛汹涌的感情起伏也随之远去。然而某日在实验室浇花时，却发现楼下一个女孩光着脚在看起来像雨后的石板路面上踱来踱去，兴致盎然，那时正是树油滴落的时节，人皆绕道而行，不愿让鞋底触碰到这黏黏的胶，唯独这个女孩，似乎很是享受。乔木看着那个身影，同样欢快起来。翌日来实验室，竟也走到那里踩了几圈。
      后来却一直没有再碰到，颇为失落，直至某个昏昏然的下午，发现了躺在草坪中的她，轻轻过去，却仍是将她吵醒，冒昧的自我介绍，难掩心中的激动。
      这些前奏青子并不知情，后来学长有事相求，她也只是以礼相待，乔木要请青子吃饭作为答谢，推辞不过，只好答应。那天乔木特意换上一件印着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的白色T恤，自觉可爱。青子见后，心里好笑却没有显露。两人并排行走，寒暄几句，又回到沉默，乔木那天莫名紧张，竟找不到些许话题，只见一直缄默的青子神色平静，自己也慢慢放松下来，这样无话相伴，却并不觉得尴尬，可正值惬意之时，却惊现异物从天而降掉在自己的T恤上，转头发现是天来鸟屎，青子这次没有忍住，窃笑了几声，发现乔木微红懊恼的脸，便赶忙帮他收拾。
      等到乔木回寝重换衣服后，大概是因为那个飞来异物，两人隔阂少了些。随即进了附近的一家韩国料理，乔木是东北人，家乡朝鲜人较多，便吃惯了这类饭菜，于是为青子特意要了自己钟爱的牛肉汤，可端上来后微微皱眉，抱怨道:“里面怎么还有米饭？”只尝了一口，就对青子说：“你还是吃别的吧，这个我来吃。”
      “一个温暖的人，和太阳一样……”
      后来学长经常联络青子，两人逐渐熟稔，某个周末乔木晨练后约青子，说是骑车带她去吃早饭，已在青子楼下，无法拒绝。街上雾曦微浓，清净并凉爽，青子享受着单车带来惬意的风，轻叹了句，“好舒服。”乔木走的很曲折，最终绕进了一个小区，青子困惑，只见乔木走向了一间几乎没有标志的平房，诧异他怎样找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乔木招手，唤了青子，十分开心的样子，进去要了两碗豆腐脑，对青子说：“她家的豆腐脑做很是好吃，是直接把豆浆与作料放在碗里上锅蒸熟，很有味道。”青子看到碗与豆花浑然一体，配料散出香油的味道，小小惊喜。
      回去的时候乔木骑得很慢，不像平日健谈，始终沉默，青子不解，也没有询问。到校之后，乔木看着青子，似有话。只见他摸了摸额头。
      “那个……”
      “嗯？”
      “那个，青子你做我女朋友好吧？”
      青子一时愣住，可是言语的反应比表情和大脑来的更快，“嗯”这个音节在青子还没来得及诧异的时候就从舌尖划出，这样的回答自己一时没有料到，便呆在那里，思维混乱。乔木一时没有想到表白变得如此简单，又见青子呆呆的表情不是任何一种他猜测到的反应，不知怎样面对，于是脸红红的撂下一句：“之后联系你。”就急忙跑掉了。
      等到大脑有了思考的能力后，青子察觉唐突，可是想到乔木，心中涌出莫名的暖意，像在暗暗为自己打气，“就试一下……试一下得到爱。”
      长时间漠然的性格，与刚刚绽放的爱情格格不入，乔木对这个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的女孩束手无策，始终再没有像初见她时那样生动的感觉，不知觉相处中也变得僵硬了些，青子也为这生硬略带涩苦的感情懊恼，却都忍在心里，她觉得没必要言说。
      几次冷言冷语后，两人都很受伤，僵持到最后，往往乔木妥协，安慰她：“两个人相处难免会有矛盾，希望我可以努力变成你想的样子，可是不要你委屈却什么都不说，我也会难受。”反复几次，青子逐渐明白，自己也应有些许的改变。
      在乔木第一次环抱青子时，青子尝不到心动或幸福的味道，从小不曾有谁对她这样亲密，皮肤不存在记忆，也无法传达对方的情愫，只能用大脑搜索看过的拥抱画面模仿回应，自知这并不是爱情应有的美感，便开始尝试撒娇与坏笑，学习牵手与拥抱。初始觉得艰难，扬起嘴角或眯着眼睛总觉做作。和乔木同行时，只敢在背后小小练习，并伴以自言自语，不巧一次被乔木发现，被乔木捏着小鼻子督促快走，于是自然而然凑上去，依在他身边。就像飘入蜜缸，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爱上这样乖巧的表情与时刻腻在乔木身上的触感。这样的青子，乔木不曾料到，甚觉惊喜。
      后来青子便唤他木头，清晨一同晨练，偶尔会去他实验室好奇的看着他摆弄那些玻璃仪器与药品。乔木有时整天泡在电脑上，时常忘了时间，身心俱疲，便随口给青子任务，让她监督，没想到青子就像小孩子一样无比执着认真，这样被人管着，心中很是欢乐。
      半年就在这两小无猜的时日中过去，临近乔木26岁生日，青子知他已积攒一小箱的碟片，便挑了一副Sennheiser HD202 II，并借了同学的CD机，仔细为他煲好耳机。很久不听歌，却撞见那浅浅流出触及心底的曲调。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华年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 汇成河流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
一朵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 又隔天涯

      手掌摊开举在眼前，什么都无法握住，时间或是情感。很久没有何楚的消息，本就被动的两人在时空相隔下更懒于联系。往往隔过半年，突然造访，彻夜闲聊，总以这样几近巧合的方式让青子措手不及，回答与理解都需要认真的思虑。就像烙印，何楚身上混杂的柠檬味与黑暗的凉意深深蚀刻在青子心底，往往毫无预兆随着血液弥漫在青子周身，有时感觉如处在黑暗的隧道，不知尽头，亦不知光，那淡淡的柠檬味不知消散在哪里，陪伴的，只有粘滞的无力感。
      “如果有一天我结婚，新娘比我大十二岁，你会怎么觉得？”  
      “那样对你不好，女人还是年轻点好吧，如果你真的爱的话，我也没办法，但是年纪差的很大对你真的不公平。”
      “那再大十二呢？”   
      “那你等她死了再找一个吧。”
      “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问题。”
      “你怎么不说我缺少母爱啊？”   
      “女人和母亲从来都无法等价的”
      “嗯，我问别人，应该都会说我有病，我想听你的回答。”

梁超宇

Part 6
      连续三昼夜，没有乔木的消息，去实验室找他无果，青子只有等待他给的判决，就像等待死刑的犯人，心如一泓死水，只是偶尔不知从哪里掉落零星的希望，溅起点点涟漪，青子知她不应有任何幻想，如同她对生命。如果没有疼痛，生命便不存在知觉，亦毫无价值，幸福不过是虚幻。
最终乔木来找她，眼里布满血丝，两人心中沉重，都无从开口。
      “我想听你的想法。”
      “嗯……”
      青子低着头，停顿很长时间，她不知道怎么说，脸上的失落与无奈，乔木看不到。
      “乔木，这件事我不得不做……”
      “我想离开他，我不知道，我觉得只有这样，会离开得心安理得，就像告别的仪式，不然我仍然会在那个世界里，我很痛苦。”
      又是漫长的沉寂，最后乔木哽咽地说：“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没有料到的问话，触及身体最柔软的地方，那泓原本平静的死水，逐渐溢上头颅，青子脑袋痛，低唤一声木头，开始泣不成声，乔木抱着她，他没有办法离开，即使要承担这样的背叛。他觉得自己被撕碎，被莫名的力量拉扯进地狱，忍受烧灼与鞭笞，可是最后他还是想念青子，他只有相信她的心，才会好过，即便他不懂，不了解青子身上那疏离的感觉，既然青子留在他身边，他就无法挣脱。他常常想，这是个糟糕的世界。
      稍微平静后，两人便分开，现在面对彼此仍然困难。回寝，青子慢慢想起那天在何楚家，那些诀别的话语，阵阵侵袭的寒意与何楚长期的沉默，何楚是明白的，最终安慰她:“因为你是最懂我的，所以我心内的阴暗你也随我沉了进去，我不希望如此，况且将来定会渐行渐远，那么就随你的意思。”青子抚摸着何楚的脸，就像抚摸即将消散的画像，青子想要在他的皮肤里留下一丝印记，后来如同一场祭奠，青子感觉体内生出无数的太阳，将一切都燃烧殆尽。只是在那尽头，彻底的光刺瞎了眼，没有阴影，也看不到世界的摸样。
      半年小心翼翼的时间将伤害抹平了些，青子即将升到大四，开始准备论文答辩和决定未来的方向，而乔木也只剩一年毕业，开始默默考虑他和青子的将来。
      可没料到青子提出分手。
      “别这样好么，能不能留下来，我想你陪在我身边……”
      “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现在不离开有一天也会走，这我无法掌控。”
      “为什么，我不懂。”
      “我没办法说清楚，只是预感离开你的日子就要到来，开始我就不该贪心地要企图拥有。”
      “你在胡说什么，我郑重通知，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必须一定。”
      “可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么，有可能我会做不好的事……”
      “你能做什么不好的事？”
      “有可能我会离开你。”
      “那也要在一起，别瞎想这些不可能的事了。”
      乔木一直工作的医院在本市，于是青子也留在这儿。安定后，在这毕业前最后一段时间，穿学士服照相时大家还可以欢声笑语，可隔几日吃散伙饭男生把酒杯碰的叮当作响时，人们吼唱着那首《兄弟》时，女生们再也忍不住而掉泪时，那份淡淡离愁，转变的生活，没有扎根的漂浮感，对自我与世界的认知，如浓雾萦绕在心间。青子并没有泛起太多心绪，依旧是那样的景色，玄武湖和紫金山，开公交很猛的司机，鸭血粉丝汤的小店，以及灰蒙蒙的天空。只是缺了什么，青子一直觉得缺少什么，逐渐无法感知，朦朦胧胧，她想得到的，好久没体会过的，存在的感觉……
      就这样毕业了。

梁超宇

Part7
      离开学校，青子和乔木的生活便凝聚在这租来的小屋，不曾有过的生活，甜美和安详。她做出的可口饭菜，总是被挑剔的他洗的衣裳。他研究了很多粥的做法，她喜欢为他倒水时加蜂蜜。她记住他爱用的洗发水牌子，他看到漂亮的杯子会买下来。
      每日乔木上班回家，早一步的青子总会在他开门瞬间给他满满的拥抱。周末爱睡懒觉的她醒来总会看到掌勺的乔木和惨不忍睹的厨房，一起去超市采购，一起整理房间。乔木喜欢看穿着睡裙的青子忙来忙去的身影，偶尔烦躁的时候就会把她抓来固定在身边。乔木爱吃糖果，青子买了好多，她总喜欢让他张大嘴，剥开糖纸看准投进去，往往很准，乔木叫她‘抛糖专业户’，青子忍不住答道：“因为以前我家狗爱吃水果糖，我就是这样抛给它的。”惹来一阵打闹。
      某天小区停电，找不到蜡烛，两人只好躺着聊天，青子嘟囔了句：“这样的日子再长一些就好了。”本快睡着的乔木却莫名紧了心，无法回答，只好抱着青子。
乔木最近研究一个与外地一家医院合作的项目，忙的时候总会两头跑，出差时他察觉到青子的牵挂，一直疏于联络的她竟常来短信电话，想到这样的青子，乔木甚感欣慰，每次离家，总会数着回去的日子。每次快到家时，总是小跑回去，稍有气喘，见到等在门口的青子，身体里就涨满了幸福，青子总嗔笑地说他不要跑得这么累，乔木并不听她的话。
      乔木偶尔半夜醒来，见到青子仍然抱着他，轻轻移开她的手，清晨发现她又恢复这样的姿势。几次出差后，青子这样的状态愈演愈烈，有时乔木醒来喝水，很小心的拿开她的胳膊，等到躺下时她马上又靠了过来，“还是惊醒了她，何时变得这么敏感。”乔木不知道青子害怕什么，以至于梦里都紧紧抱着他，某种隐隐的担忧浮上来，乔木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一天吃饭后，青子说她辞掉了工作，乔木询问，吱唔许久，叹了一声，“老板有点那个……”见她神色窘迫，乔木便了知，担忧地问了几句，得知没事，便安慰她再找找吧。
      后来青子一直没有找到稳定满意的工作，乔木觉意出差时青子的联络并不如之前频繁，虽有些介意，但猜测青子也许习惯了这种小离别，也许有些忙，并没放在心上。可某夜乔木被微弱的声音惊醒，发现青子在睡梦中抽泣，他将青子摇醒，青子只说做噩梦，回避了乔木担心的询问。想到最近偶尔撞到她发呆，神色冷漠，却问不到原因，乔木直觉青子有心事，心中焦急，可无处宣泄。照常的柴米油盐的日子，她仍旧甚至更加地腻着乔木，可她沉默的时候，生活的底色就像被换掉一般，从暖色变成冷色。她不经意间的郁郁寡欢，令乔木担心，可往往答复他没事。
      他虽然明白青子待他的心和往常一样，可是却不懂她的反常，他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知她的疏离感源自何处，只是猜测或许这是她本来的样子，他不喜欢，并深深地恐惧。
      一次乔木没有告知青子回去的日子，悄悄开门进去，房间昏暗，可青子的鞋还在，四下安静，可她并不在卧室睡觉，乔木转身，却发现墙角蜷起来的阴影，心中骇然恐慌，急忙过去，抱起了她，可迎面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乔木唤她，青子才有了反应，乔木担心地质问，她摇摇头，只说很累，想睡一会，便不再说话。叹了口气，乔木走出卧室，拼命地吃糖，很久后，起身去做饭。
      端着饭去喂她，却听到一本正经的声音：“如果有天我选择离开，求你明白，因为对我来说，那是一种恩赐。”“你疯了！”对峙许久，乔木发火，语调失去控制，严声斥她：“你若是敢这样，我一辈子无法原谅，你让我活在地狱里，从和何楚那件事开始，现在你又让我不得翻身，受尽折磨，因为不知你哪天再会有这样的想法，哪一天我突然失去你，你让我怎么办！”青子未曾见他如此发火，一直淌泪。“哪里不好，你非要有这样的想法……”可青子只是流泪，不愿开口，乔木再忍不住，逃出家门。
      后来几次在夜里，乔木又被青子睡梦中的呜咽声惊醒，想将她摇醒时，那声音却变弱，稍稍抬起的手又放下，可是那悬起的心再放不下。某夜青子的手镯有些滑落，他忽然发现她手腕上一条红线，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几近流出。他不信宗教，可无助到只能半夜跪在床前一直祈祷。
      白天青子朝他撒娇时他好想打开她的大脑看看她究竟想什么，他不敢发怒不能询问，他有时都幻想出暴力手段逼迫她，可最终也只能顺服她，听她的命令。
一夜，他轻轻移开了青子的手镯，停止呼吸，他看到上次那略浅的伤口深了好多，心跳漏了几拍，他捂住了嘴。实在无法忍受，他唤醒了青子，试着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去解开她心中的症结，青子沉寂许久，在浓夜深深的静谧中，她放开抱着乔木的手，缩起身子，对他说：“对不起……”
      “我最近常梦到我的母亲，她恨我，她来找我，她说我不配，要我跟她走，我无法反抗，无力反抗。”
      “我是看着她死的，那时她仇恨地瞪着我，她说‘你究竟是我几辈子造的孽，你怎么能活下来。’父亲害怕，抱起我，没想她笑了下，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乔木想抱着青子，却被推开。
      “你要听？”
      “嗯。”
      “母亲年轻时被强奸，怀了我，因为是第一个孩子，为了母亲身体，外婆没有同意堕胎。她长得漂亮，即便如此，男人们也不愿娶她，包括母亲当时的相好，她很受打击。当时父亲家庭不好人也丑，可他喜欢并可怜她，在外祖母的催促和责骂下，母亲同意结婚。婚后五月，生下了我，当时母亲想溺死我，被父亲拦下。”
      “母亲讨厌我，生气时会边掐我边骂强奸犯的女儿，每次被父亲听到，就会大吵一通，童年最初的回忆，都是争吵，打架，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母亲歇斯底里的哀号。后来她想离婚，父亲顾念我还这么小，坚决不同意，为此又吵了两三年，后来母亲不吵了，可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恐怖，我知道的，那天她想让我和她一起死。下葬后，父亲一直躲着我，我知道他怕我，我本身就是一个可怕肮脏的回忆。”
      “最近她总是来找我，她说她一定会带我走。对不起，和你说这些。”
      乔木听不懂，他拉过青子，只是不停地说：“我们会好起来的，是不是，你知道的，我们肯定会好起来的，不要再想那些事，不是你的错，你还有我，青子你答应我，你相信的。”
      青子很久没有说话，她轻轻的抚摸着乔木的脸，那样的错觉又回来，就像抚摸一张即将被风化吹散的像，她手心里握不住任何东西，如果不是时间静止她在流逝，就是她看着一切迅速地灰飞烟灭，她被拉到那个没有阴影的尽头，丧失了视力，只有彻底的光亮，她无力可附，无路可走。
      “乔木，现在的生活太美好，不能再好了，谢谢你给我这么多，我觉得已经到了顶峰，得到这些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我没办法再得到更多，可是对你好残忍，命里该有的，我出生时就该死去的。”
      “不是这样，求你了。”
      “你好温暖，可我太贪婪，就像想把你身上所有的光都吸走一样，可不曾想光越多黑暗却同时在疯狂的扩大，有过温暖的感觉，就不停地索取，直至我没了力气，却发现已无法面对现实，尤其黑夜，它太安静，我撑不过黑夜，所有的憎恨和哀嚎要杀了我。”
      “我亏欠所有人，尤其你，可我的罪过——杀了我母亲，是我杀了她，让我活不下去，我一直都折磨自己地活着，也只能这样活着，来赎清我的罪过，只是遇见你太美好，自私地想偷偷尝试，却还是没办法享有这样的生活，过一天这样的日子我就要担惊受怕一天，我受不了了，它马上要离开我，你让我走吧，对不起，乔木，对不起。”
      就像面对一个恐怖的未知体，乔木想逃走，他不敢看青子，不敢听到她的声音，可他不能离开，名为绝望的寄生虫爬满他的身体，他无力地任凭它们侵蚀与啮噬，握紧拳头，几乎要把指甲嵌入肉里时，他恢复了些知觉，他开始哀求青子，再试一下，为他再尝试一下。
      未来一个月，就像是噩梦，乔木回家，青子一定坐在墙角，她逐渐忘记吃饭，忘记睡觉，乔木抱走她，讲笑话，给她温暖，偶尔略微好些却又马上开始折磨自己，开始怕光。乔木不得已把她绑起来，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乔木心疼，放开她，却无法阻止她回到那个墙角，乔木在家时，她很努力想表现得和从前一样，可力不从心，经常笑到一半便走神，眼神空洞。就像将世上最美的风景看尽，对其再也没有眷恋，让自己对乔木的记忆，停在此刻成为不朽，剩下的时间，不过是一再用来填补回忆的缝隙，用来偿还自己的罪过，用来感恩曾拥有片刻至高的幸福，她的脑海，已不存在现在与未来。
      从朋友那里带来治疗抑郁的药物没有效果，带朋友来家，可青子一直保持缄默，催眠也没有作用。他试着联系她家里人，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听她父亲一直讲，青子性格很怪，小时候不爱说话，总喜欢做危险的事，常常爬上房顶坐在边上，让人很担心，言语里对乔木很是抱歉。
      带她出去散心，也是无力行走，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他想开导她，可每提一次她的状况就会变得更糟。她逐渐开始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并连夜无法安睡，一直坐在那里，声音沙哑，咳嗽不断，无奈下他用安定让她睡着，乔木感到精疲力竭，第二天他工作的时候忽然想到安定片他没有带走，急忙回去，看到青子没事，一时差点晕倒，找到那瓶安定，听见青子对他说。
      “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走的，只是求你，不要这样再折磨彼此了。”
      “哪怕是你为了我，撑一撑，相信我，只要撑过一小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再没有什么你无法承受。”
      “我没有畏惧，所以无所谓承受，因为感知这是最为美好的时刻，所以不会再行走下去。”
      “那我呢，我怎么办。”

梁超宇

Part 8
      乔木不敢回家，两天挣扎，他知道她尝试过，可恨她的不坚持，也恨自己的无能，他在混沌中无法接受生活突然的转变，亦或这样的因早就植根在遇见的一瞬间，无法逃脱。此刻他只希望被行刑，用肉体的苦难去平衡灵魂的挣扎。
      他在万分疲惫时做下决定。他不敢相信，觉得自己疯掉了，他把脸埋在手里许久，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想从脑海里挤出一点办法，可只有泪水，从指缝里一直淌出来。
      回家后，他给青子做饭，饭后把她抱上床，对她说，“让我送你走吧，不过今天你好好睡一觉。”暂时偷来片刻宁静，乔木握着她的手，一起沉沉睡去。
      暗夜过去，白昼来临，两人刚醒来时只是凝视对方，好像忘记要做什么，这一刻长一些该多好，他为她做早餐，为她擦洗身体，亲吻她，抱着她，直到天黑，她抚摸着他的脸，对他说谢谢。
      他带她去了医院，那天他值班，亲手给了她几粒药，看她安睡后，将她推进手术室。
      不知是否可行，他深呼吸，慢慢地举起手术刀……
      最后一针缝完时，他扑通跪在了地上，张大嘴却喊不出任何声音，强烈的窒息感。
      他看着她的状态恢复稳定。
      清晨鸟叫声起，唤醒了守在床边的乔木，他抬起头，看着好像还在熟睡的青子，他让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了，拉开厚厚的窗帘，让清晨的光洒满了青子的身体，他喂青子些水，帮她整理头发。给青子的父亲打了电话，言说如此这般，老人久久的沉默，最终哽咽道：“谢谢你，让她还活着，她一直都不容易。带她回来吧，这孩子一直不容易……”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再让她醒来，可他愿意等待，等到那一天青子从昏迷中醒来，等到她忘记别人给她的伤害，等到她懂得爱，他相信他可以等得到，几年，几十年，一辈子，可以陪着她。

陈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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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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